Under Gaint Trees

音樂與影像的互相映照是一項我永遠可遇不可求的禮讚。

《貝武夫(Beowulf)》裡那個孤身棲立在陰冷北歐的頹傾王國,提供我這場本應虛幻無定的聆聽之旅有了最初的歸宿。

縱使不是個溫暖宜人的歸宿。縱使不是個永恆不變的歸宿。

拉開這場史詩序幕的"Falling Heros"由沉寂中踏出晃蕩不清的腳步,讓我開始打量著這是否又是一張有如Sigur Rós的Von那樣由黑暗凝淬而出的作品時,一道由絃樂堆起的恢宏大門在霧裡帶著滄桑一笑袂聳,我忑忑忐忐的穿過國境,電子樂器的打量眼光並沒有刺向我身上,取而代之的卻是幾縷對我釋善的琴聲與男聲的縹緲吟唱,我的心防逐漸在這個超乎我預期的善腆北國瓦碎。突然間,管樂器與電子打擊聲轟鳴而起,搭上女聲的輕柔嫵媚,我退縮的身影卻踏不出幾步,Efterklang音樂裡的悲劇本質終於現形,一個憂傷的美麗招展。目光開始凍結,雙腳被史詩的繭團團包圍,我可能註定無緣再對城門外的冰天雪地投出任何一瞥了;我註定要與這個上蒼忘卻悲憫的地方共同受難、終至腐朽了。

"Himmelbjerget"一開始小巧可愛的電子鈴聲搭上忽隱忽現的訊號雜頻與上一首歌的史詩氣勢大相逕庭,讓我在城牆的裂隙中看見了時空隱隱約約的錯位跌宕,現代的煙硝與喧噪在絃樂暫停的空間中將手伸出,想盡辦法將我拉往百年之後,在高潮處的管弦交映後那陣沉靜,思想的反芻告誡著我其實沒什麼拒絕的餘地。

"Hands Playing Butterfly"同樣在電子樂器配置下開場,在不斷交織的訊號聲裡,我一如往常的期待著絃樂的和藹微笑,可是溫存到此已經燃燒殆盡,這首歌的絃樂只有不帶感情的冷眼寥寥幾撇,取而代之的是不斷重複固定旋律的鋼琴撐起整個架構,一個在淚水中漸漸迷濛的飄搖結構。

"Towards The Bare Hill"裡迫不及待衝出來奪下我耳裡灘頭的是整張專輯裡最搶人目光的東方絃樂器,襯著以水墨為底的曲調,每一撥弦都是千萬里,由陰冷雪白飛向一個我們熟識的青蔥竹色。但是這是一場不著地的遠行,歌聲嚷著的依舊是陌生的音節、管樂與鼓聲依舊是烘托出那種歐洲的寒氣與憂傷,四周的景緻開始模糊不清,歌聲戛然而止,留下我繼續孤寂的來回。

幫助我著陸的是"Jojo"開場那近似日本三味線的東方樂器,歌詞依然是一團無解的北歐符號,但是不重要了。絃樂與鋼琴的歐洲風味也漸漸消散了,啟程時那堵堅實的城門被滯留在記憶的彼岸,只留下不輟的繁弦急管與在淡煙暮靄裡佇立的寺廟。

這場僅由五首歌組成的旅程到達終點後,才發現我不論在古往今來、上下四方錯置縱橫的遠行持續了多遠、多久,終究是在一棵參天巨木底下潛移,巨木的名子叫做現實,再枯黃的一片落葉、再幼嫩的一粒果實,都可以把我小小天馬行空的奇想與幸福打成千萬碎片,散落在陰涼潮濕的泥地上,一點一滴被巨木吸盡。


 

後記:第一次挑戰打Post-rock的感想,要慢慢的去找樂器的配置與整首歌聽下來的感覺,還真不是普通的艱難,我想這類型音樂的美應該是意會高於言傳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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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ick8045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