飢餓
作者:蔡易均

「斑點!斑點!」
「幹麼啦!」他用前掌專心的在一堆垃圾裡面找尋今天的晚餐,偶爾用上牙齒咬破黑色的塑膠袋。
「你看我抓到什麼!快點!」
「最好是夠我填飽肚子的……這是什麼鬼?」
「為您獻上……」我故作隆重的語氣「一隻死老鼠!謝謝大家的掌聲,謝謝大家!」
「那不能拿來當晚餐啊。」他冷冷的回應。
「拜託,打死我也不吃這鬼東西。」說真的,我已經快受不了那東西的味道了。「但是我想有人可能會很喜歡唷……」
「誰?」
「少來了,你明明知道誰會喜歡這菜色!」
「我可以肯定一定不是我。」他又把頭埋回垃圾堆裡。
「喔……好吧……」我興致缺缺地把那癱軟髮臭的灰色東西丟到一邊,準備加入晚餐搜尋隊。
「短尾!你看!這才叫食物嘛!」他咬出一盒扁扁的紙盒,用鼻子頂開,裡面是還剩下三分之一的比薩(兩足巨人們是這麼稱呼這東西的)。
我立刻把鼻子湊到那塊紅黃橙混色的東西上,嗯,好極了,還不算太酸!隔了三天以後的第一餐魅力果然不同凡響,忘了剛剛的失落瞬間就像那隻死老鼠一樣被我遺忘在後面的角落。
「拜託!斑點!拜託分我一點啦!求求你!」
「吵死啦!你真的想吃嗎?」
「求求你啦!」我死命的點頭,嘴裡的口水一定會因此變得充滿白色的黏稠泡沫。
「可以是可以,但是別忘了要跟其他人分享,我們跟那些自私的兩足巨人可不一樣。」
「對!對!你說的都對!」我腦中只有那塊薄薄的彩色食物。
「走吧!記得帶死老鼠啊!別讓我們的老朋友尖耳……喔,他現在叫什麼來著?不管啦,我們可不能讓他餓著啦!」
班點狡猾的一笑,我也回以他一笑。
我們想的果然是同一件事。


尖耳,我還記得他那像極了我們囓齒類小朋友的長尖耳朵、總是搶在大家前頭出發去尋找食物的習慣、他在夜半帶著食物回來時,一定會衝著我們一笑,然後看著我們一擁而上爭食那些他與污泥、廚餘、蛆蟲奮力爭鬥所得來的戰利品。那段時間,同伴們之間(當然包括我)有一股懶惰的氣氛,大家對於外出覓食變得興致缺缺,大家總是只會坐著期待,期待尖耳拖著一批批的食物回來。尖耳回來以後,通常一句話也不會多說,把食物丟在一邊以後就又出去找新的食物了,一批、一批、又一批。有時候尖耳一天帶回來的食物份量令我非常驚嚇,那可能是我一個禮拜翻垃圾堆才找得到的份量。
奇怪的是,他總是最後才上來吃些剩下的渣滓。在月光底下吃著。
但是他帶著微笑。
那是我看過最疲倦的微笑。


我和斑點走到了兩足巨人的巢穴前。他們裝飾華麗的洞口外面有一些奇怪的裝置,會定時撒水的低矮噴頭、一些訓練巨人幼獸體能的花紋球狀物、一個仍然迴盪著廚餘美好氣味的灰色鐵桶、一片對我們來說生長得極度不自然的低矮草皮。
還有一間載窄小的木頭小屋。
上面的金屬牌子寫著:小皮。
兩足巨人給他的新名字。
所有同類都沒辦法想像:他怎麼有辦法和一種永遠以膝蓋(頂多是腰部)面對著自己的生物相處?


從某一天開始,尖耳就不再帶食物回來了。不再有無償的食物、不再有同伴們搶食的狂吠、不再有人負責清除最後的渣滓。
月光下疲憊的微笑不見了。月光也從此消失。


很多同伴都看到了,尖耳在消失之前的那幾天,和往常不一樣,他不再是在垃圾堆裡與廚餘和惡臭搏鬥,而是不斷徘徊在兩足巨人的巢穴外,不是為了翻倒巨人們的灰色大桶啃蝕剩菜、不是為了找樂子想故意對著巨人們的幼獸大吼。不是,都不是,尖耳就只是這麼低著頭,跺著、坐著。
甚至有同伴看到,尖耳對著走出巢穴的巨人緊緊跟隨,不管巨人們的驅趕或是聽不懂的咒罵,就緊緊的跟著,甚至還湊上前去試著舔舔巨人們垂下的雙手。
不知道經歷過多少辱罵、踹趕、拳打,終於有一群兩足巨人對尖耳做了最可怕的事……
他們豢養了尖耳。


我和斑點對於尖耳的惡作劇有一個心照不宣的規則。
我們會故意避開尖耳不在他那可悲小窩裡的時候過來搗亂。
我們總是趁著尖耳被巨人用可怕的鐵鍊纏繞著脖子,拖出去遊街的時候來到他的小窩(巨人還依照自己的品味將它蓋得與巨人本身的巢穴有相似之處,太可怕了),然後開始進行我們的破壞。
我們會故意弄翻尖耳的飼料、我們在尖耳的喝水盆裡偷小便、我們在尖耳的噁心巢穴附近撇大條,至於今天的老鼠,我和斑點都認為這一定是我們最有創意的一次了。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只敢在尖耳離開的時候,對他的這些「附屬品」進行這種報複式的破壞。我相信斑點也不明白。


我和斑點躡起腳掌,儘量無聲的走向尖耳的新巢穴。
「他們應該出去啦!」斑點說,我們總是會挑這段時間來,這段尖耳正在受苦折磨的時間,是我們的最愛。
「快點啦!」斑點一馬當先衝過草皮。我則咬著死老鼠的尾巴慢慢跟在後頭。
突然間,斑點停下了腳步。


在尖耳消失前的前幾晚,我沒有像其他同伴一樣,大快朵頤尖耳帶回來的食物以後就竄入城市裡的各個角落,尋找一些宵夜、或忙著與雌性交配解決發情的衝動,我留了下來,靜靜的在月光底下,看著尖耳啃食本應該全是他的食物,而現在卻只剩下殘屑的可憐東西。
「你是不是食量很小啊,尖耳?」我問。
「這什麼笨問題,短尾,我從來沒聽過有食量小的同類,如果有的話,早就都翹辮子啦!」
「但是……你怎麼會吃得這麼少?」我想問的其實是:你幹麼把自己的食物分給大家吃?
「我一定是最幸運的啊,食量少又能爛活到現在!」
他又露出了疲憊的微笑。


就跟我現在眼前的尖耳一樣,一樣疲憊的衝著我微笑。
「嗨,斑點!短尾!」尖耳說著,聲音像來自很遠很遠的地方。
「你閉嘴!你不配跟我們說話!」斑點怒斥道。
「對不起。」尖耳縮回了他的巢穴一點點。
「怎麼啦,今天沒跟你最愛的主人去散步嗎?是不是被討厭啦?是不是被發現有皮膚病啦?可愛的小皮。」斑點繼續進行羞辱,我則噤聲。
尖耳沒有回答,他只是一股腦兒的低著頭。
「你給我把頭抬起來!」我突然怒吠,死老鼠從嘴裡掉到草皮上,斑點因為驚嚇而縮了一下身子「看著我的眼睛,給我說,到底是為了什麼?」
「什麼意思?」尖耳應該是明知故問。
「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把自己弄成這樣?」
「食物。」答案簡單到不可思議。或許不可思議的不是答案的簡單,而是答案的意義。
「你不是說你食量很小嗎?」我問,我明知道那是尖耳用來搪塞我的疑問的一個謊話。我很想說些更有力的話語,可是此刻,我卻只想到這句荒謬的謊話。
「但是你們會餓,你們食量可大了。」他看著我們,笑了一笑,那是一種彼此之間有默契的時候會出現的那種笑容「我本來以為可以幫你們……但是……」他推了推綁在脖子上面的鐵鍊。
我無法再直視尖耳了,我低著頭,說;「我們一點也不餓啊,你看,這東西還是特別帶來餵飽你的。雖然你現在可能不知道什麼叫做餓了。你再也不會懂了」我把死老鼠叼起,甩到尖耳眼前。然後留下斑點就轉身狂奔。我聽到斑點在身後呼喊我,我最後一句聽到的話是「這招真是太有創意啦!兄弟!你真的是……」
然後就只剩下無月的夜空與地面緩緩磨蝕所發出的巨大噪音了。


我再也沒有見過尖耳。
聽斑點說,我走了之後,尖耳把那隻死老鼠吃完了。吃得一乾二淨,只留下一些細小的骨頭。而且斑點描述,尖耳是用一種他從來沒看過的方式啃蝕那隻死老鼠,尖耳活像是餓了一輩子一樣,拚命的大口分解那灰色的臭東西,一口吃完接著一口,兩隻前腳掌都用上了,吃到最後,尖耳整個嘴、鼻、牙齒、眼睛、耳朵、腳掌、甚至連胸口都是血紅一片。斑點說他一輩子也無法想像有狗可以吃到這種地步。
那晚之後沒幾天。尖耳不知道為什麼也從那個兩足巨人的巢穴前消失了。




評〈飢餓〉
評論者:蔡易均

難以想像的,這篇文章居然是在作者修了一個學期的現代小說課程之後所交出來的成績單。老實說,這種程度的文章大概連甄選高中校刊都會慘遭寄出後渺無回音的尷尬窘境。看到一個大學生在經歷了一個學期的訓練之後,寫出來的作品居然是如次之景,如果不是作者本以江郎才盡的緣故,實在會令人為我國大學教育制度之下的課程設計感到堪慮。

用三個形容就可以直接概括這篇文章,時間軸混亂、過度修飾、故事性缺乏。

第一:時間軸混亂。
作者在這個短篇小說之中,非常刻意的故意把時間軸敲散,而選在一個特殊的時間點作為開場,也就是故事的中間段落。作者想藉由此手法避免平鋪直述,藉此來達成閱讀上的感知混亂感並藉此增添故事的可看度。但是作者本篇文章的故事主軸過度簡單,使用這種手法並不能增添故事的趣味,反而因為時間軸的跳躍,破壞了故事原本的進行,把一個本來簡單易懂的故事變成混亂且失序的零散結構,手法徹底失敗。另一個重點是,作者把時間軸破壞的結果,導致故事裡所有角色的出現都極為突兀,甚至令人難以辨識故事的主從之分,再者,除了突兀之外,因為時間軸的混亂,對於讀者而言,找不到一個能在故事中投射自我的角色,亦即,所有角色都不會讓讀者產生共鳴,沒有一個角色是與讀者有足夠的「培養時間」的,讀者根本無所適從。推測作者之所以使用這種寫作方式,可能是受到電影或漫畫中常見的劇情鋪陳方式有關,作者未知此法之用意與侷限所在,便強加套用在這個短篇小說之中,完全忽略了,電影或漫畫之所以能使用這種打散時間軸的方式進行劇情,很大部份是因為,電影或漫畫的進行時間較長,也就是,上述兩種媒體有較多時間與閱聽者互動,藉以發生共鳴,使閱聽者在這些媒體之中,能因為時間長度而慢慢去熟悉角色之後,再理解故事架構。而本篇作者便是誤用了此種手法,導致整篇小說閱讀起來無法令讀者有足夠的衝擊。

第二:過度修飾。
過度修飾這個毛病在此作者的作品中屢見不鮮,雖然在這篇小說中有刻意的迴避一些景色或者非敘事性的描寫,但是很多地方依舊令人感覺鑿斧痕跡過深,無法令人在「排除作者」影響下進行閱讀。整篇文章最令人難以忍受的莫過於突兀的排比句,在評論者所看過的小說之中,極少會使用排比句,雖然對於小說之中為何少見排比句此一現象評論者並無詳加研究,但,這種過度使用排比句的方法,令人忍不住以為作者是否當作自己是在寫作國中或高中課本裡的文章,刻意的修辭賣弄在散文裡或許還能增添不少可讀性,但在小說之中,看起來就難免不倫不類、滑稽可笑了。第二個可以堪稱「小說語言的失敗」是在於過度修飾的角色對話,可以看得出來,作者對於故事中主角的對話,有非常明顯的刻意修飾過,此處的修飾指的是:故意的口語化、淺白話。看得出來,作者非常明顯的知道,要如何達到所謂的「小說語言」,靠得就是要增加故事性與減少敘事性,在增加故事性這方面,作者用了一個極為稚嫩的手法來達到此一效果:讓角色的言語貼近日常對話。但是在閱讀的過程中,評論者發現,作者在這方面的嘗試太過明顯,導致於反而讓角色太過「日常」的對話從整篇小說中被凸顯了出來,令人忍不住懷疑作者的手法到底是太過成熟或者太過幼稚,但不論是上述前者或者後者,作者在此的嘗試是失敗的,這毋庸置疑。

第三:故事性缺乏。
「貧乏的想像力和技巧的沉迷,都是廚師的致命傷」PTT上zerolight的推文,一語道中了此作者最大的致命傷。此作者歷年來的作品,都令人充滿了一種感覺:豐富但乏味。作者對於故事的經營下足了苦心,無論是敘事方式或者故事背景,此作者拼了命的讓自己的小說看來是無懈可擊、是流暢易讀的,但是作者卻缺乏了小說家最重要的一項關鍵:靈感,或者稱之想像力。此作者的文章進行到最後,雖然會有股縈繞的餘韻不散,但是讀者卻常常難以回想「這篇小說到底在說什麼?」這麼簡單、基本、卻也重要的問題。可以看得出來,作者最精彩的靈感,通常是在故事的一開始,或者是故事進行的中間段落時出現,然而在靈感過後,我們就可以看到一個悲慘的、困窘的、拚命讓這個故事「合理」發展到最後的作者,正也是在此時,作者的故事慢慢變得失去了趣味性,趣味性從何而來?從不可預測的走向而來。如果作者在靈感之後,便失去了對故事的主導能力,而淪落為一個近似於「旁觀者」的角色,只是拚命的讓故事合理的結束,那麼,這個故事還能有什麼樂趣可言?此篇小說更是誇張,作者到了最後,隨隨便便的丟出了一句「我再也沒有見過尖耳」,除了明顯是抄襲自某某電影的段落之外,讓角色講出這句話時,也代表了作者對於故事的掌控失去控制,只好讓主要角色從此不得見面,不得見面代表什麼,靈感的消失、故事的死去,與一個慌張的作者。

 

 






結論:

 

  • 幹你媽的好像快要華語教學報告了啊,有時間搞這麼還不快去把教案弄好。
  • 幹你媽的好像快要回家吃自己了啊,有時間弄這個還不快去弄家教的教材想辦法保住飯碗。
  • 幹你媽的好像快要期末考了啊,有時間弄這個還不快去讀政治學是想明年當學弟啊。
  • 幹你媽的好像載了一些片子跟圖啊,有時間弄這個還不快去來一發爽一下。
  • 幹你媽的好後設的東西啊,自己罵自己就是爽,幹但是後設好像是要用同樣的體裁罵自己,寫小說罵自己太雞掰難了,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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